傅曉的月餅似乎做得很順利, 揉面團、發酵、包餡料，用模具按壓成形，最後放進烤箱。

大功告成之後, 她高興地撲過來抱了聞清鈺一下，手臂環著他的脖頸興奮道：“烤一個小時你就能吃到香噴噴的月餅了！”

說完，她望著聞清鈺，眼神亮晶晶的，似乎在求誇獎。

幾秒鐘之後, 她似乎察覺到了什麽, 僵著腦袋慢騰騰地轉頭，望向聞清鈺的電腦屏幕。

屏幕上, 正在進行多人視頻通話。

小小的方框裏一眼看去全是人影，背景各不相同。唯一相同的, 就是他們臉上震驚的表情。

無良老板聞清鈺，竟然在周末的大好時光裏, 拉著公司高層一起加班！

傅曉顧不得吐槽, 慌忙尷尬地放下胳膊。

沒想到, 倉促間她胳膊上的面粉蹭到了聞清鈺臉上。

頓時，那張冷清嚴肅的臉就多了塊白色的面粉坨。

傅曉更尷尬了, 眼神瞥到視頻裏的人都在憋笑，憋得臉都紅了。

她惱羞成怒, 慌裏慌張擡手去擦聞清鈺的臉。

蹭了幾下之後，聞清鈺臉上的面粉面積擴大，鼻尖上還多了點油。

傅曉：“……”

她漲紅了臉，不知所措地望著聞清鈺, 面對他包容的目光, 心虛不已。

完了, 聞清鈺的老總形象被她毀了。

視頻裏的人有人撐不住哈哈笑出了聲，笑完卻又覺得酸澀不已，老板加班的時候還有人給親手做月餅，他有什麽呢？

只有無窮無盡的工作！

聞清鈺聽到笑聲，轉頭看了眼視頻，自然看見了自己臉上的斑斕畫面。

他的目光有一瞬間的錯愕。

隨即擡手，關了視頻。

還想在欣賞一會老總難得尷尬時刻的眾人：“……”

不過有幾人已經眼疾手快將剛才的畫面截圖保存，立馬分享至沒有聞清鈺的工作群裏。

群裏一片哀嚎聲：

“老板不做人啊，自己有月餅吃讓我們辛辛苦苦加班！”

“別嚎了，老板發的月餅賊好吃，一個人吃也不錯！”

“關註重點不應該是做月餅的人嗎？是誰？”

“除了老板每天帶在身邊寸步不離的小嬌妻，還能有誰？”

“不愧是總裁，談個戀愛都這麽難舍難分，也不知道小嬌妻能不能受得了他！”

緊接著，工作群裏的話題就偏了，熱熱鬧鬧的討論起了聞清鈺這段戀愛會不會以慘淡收場，甚至打賭會不會是小嬌妻甩了總裁。

聊天記錄刷了上百條之後，突然有人道：“還記得上次被扣獎金的人嗎？”

不停刷屏的聊天記錄瞬間停了，好多人開始慌忙撤回，但已經有很多過了時限無法撤回。

然後，時時刻刻關註工作群窺屏的程明，就發現自己被踢出了聊天群。

他錯楞了下，隨即不懷好意的笑起來：幸好他機智，已經率先截了圖。

……

聞清鈺不知道群裏的紛爭，此時正無奈看著傅曉。

傅曉喪氣的垂頭，甕聲甕氣道：“對……”

剛說一個字，她就覺得鼻尖上有什麽東西。一擡頭，聞清鈺的手指堪堪離開。

她不明所有的摸了下鼻頭，摸到一手指的面粉。

傅曉：“……”

聞清鈺眼神溫和，唇角帶笑，再次湊近傅曉，用自己的鼻子蹭了下她。

這下，兩個人的鼻尖都是面粉混著油，像兩個小醜。

廚房裏烤月餅的香氣氤氳，窗外隔壁人家在花園裏澆水，植物沾水之後的芳香，混著泥土氣息一起飄了進來，小鳥在樹梢上嘰嘰喳喳。

餐桌上的花瓶裏插著花園裏栽種的粉玫瑰，開得正艷。

傅曉沒忍住笑出聲，聞清鈺也笑。

陽光從窗戶裏探進來，在地板上灑下好看的光斑，滿室明媚。

烤箱發出叮咚的提示音，月餅烤好了。

傅曉得意又高興地瞥了聞清鈺一眼：“等著我去拿香噴噴的月餅給你吃啊！”

聞清鈺嗅了下空氣裏的味道，甜滋滋的，頗為期待的點頭：“好。”

傅曉蹦蹦跳跳去了廚房，打開烤箱，拉出烤盤。

半晌，聞清鈺沒等到噴香的月餅，就見傅曉站在那不出聲，略微疑惑地皺皺眉，起身走了過去。

他站在她身後，居高臨下地往傅曉身前看去。

察覺到腳步聲，傅曉從沮喪中回過神來，慌忙用手臂去遮擋烤盤。

但晚了，聞清鈺還是看到了。

烤盤裏的月餅顏色金黃，聞起來滋味香甜。只是本應該圓乎乎的形狀，膨脹成了奇怪的圖案，有些面團漲開，裏面的餡料流出來，烤成黑乎乎的一團。

花朵形的粉色月餅，面團直接黏連在一起，成了一個超大的不規則圓形，中間的蛋黃陷流出來，點綴成黃芯。

傅曉聲音悶悶得：“都不能吃了。”

話音剛落，她就見聞清鈺拿起最大的圓盤月餅，咬了一口。

“哎哎，別吃啊，烤成這樣吃不成了！”傅曉急了，去搶聞清鈺手裏的月餅。

聞清鈺擡高手，躲開她的推搡，咽下口中的月餅道：“沒有，挺好吃的。”

傅曉疑惑地望著他，眼裏滿是不信：“真的？我嘗一口？”

聞清鈺揚唇輕輕笑了下：“真不騙你，挺好吃的。”

他的神情認真，吃了月餅也沒有什麽痛苦的神色。

傅曉放松下來，自己也拿起一塊月餅嘗了下：確實不難吃，就是很奇怪。正常的月餅是綿軟的，她烤的月餅是酥脆的，咬一口月餅皮還會掉渣。

吃完一口，傅曉禁不住笑起來。

聞清鈺擡手揉了把她的頭發，目光裏滿是溫情。

夜晚，明月高懸，整個小區裏亮堂堂的，夜空澄凈，星光閃爍。

傅曉趴在臥室的床邊，看了會月亮。

按照她的作息，此時應該早已睡著。可今天，她卻覺得難以入眠。

去年的中秋節，她還在那棟舊樓房裏，陪著李娟、傅振興和傅陽，還有奶奶那邊的很多親戚，一起熱熱鬧鬧得過中秋。

盡管除了李娟和傅陽，別人都把她當空氣，不是指揮她端茶倒水，就是說話陰陽怪氣。她習慣了十幾年，早已經不在意那些，還能面不改色自個樂呵呵地吃月餅。

月餅是李娟倉促間買回來的，味道不好，又硬又難吃。傅振興給了錢讓傅陽去買冰激淩，而她什麽都沒有。

鬧哄哄的夜晚過後，她聽到李娟和傅振興在吵架。

那是他們第一次提到離婚的字眼。

傅曉抱緊了小熊玩偶，忍不住把頭埋了進去。

原來，她還有個不怎麽美好，但能稱之為家的地方。

現在……住在這片別墅區裏許久，她沒有遇見過李娟。傅陽發了幾次微信，她都沒回。傅振興從未給她打過一個電話。

她的家庭支離破碎，只剩下她一個人了。

白日裏有聞清鈺陪著，還覺不出什麽。這會兒，望著頭頂圓潤的月亮，她才覺出了孤寂。

大概從今往後，她都不會有團團圓圓的中秋節了。

聞清鈺閉目躺在床上，腦海裏思緒覆雜，一時間也睡不著。

他翻了個身，正要起身看時間，房間門突然被敲響。

他皺了皺眉，下床打開門。

傅曉站在門外，抱著她的大熊，頭半垂著，沒看他，只小聲道：“我……能不能跟你一起睡？”

聞清鈺呼吸一滯。

剛想拒絕，就見傅曉擡頭。

平日裏神采奕奕的眼睛，眸子黯淡，眼尾下垂，長長的眼睫上似乎還帶著水花。

貝齒緊咬下唇，目光祈求地看著他。

聞清鈺頓了頓，心間忍不住泛起細密的疼。

她是，想家人了吧。

他上前，將傅曉擁在懷裏，摸摸她的頭發安慰道：“我在這，別哭了。”

隔著大熊玩偶，傅曉在他肩窩蹭了蹭，悶悶嗯了聲。

聞清鈺環著她，將人帶進門，扭開床頭燈。

乍一進門，傅曉滿心的哀怨忽然就散去了，剩下滿滿的緊張。

她還是第一次在晚上的時候，進聞清鈺的房間。

他房間裏的裝修簡單大氣，一貫的灰白色彩，厚重的遮光窗簾拉著，看不見月光。

床頭的燈光白熾，像個圓潤的小月亮。

傅曉站在原地，緊張到放緩呼吸，不敢挪動半分，拽著玩偶的手倏地發緊。

聞清鈺似乎沒發現她的緊張，他在房間裏轉了一圈，甚至打開衣櫃看了看，才道：“曉曉，房裏沒有備用被褥了，你將就在我床上睡，我睡沙發。”

傅曉一聽，奇奇怪怪的想法立馬從腦海中冒頭。

這不是……那什麽的好時機嗎？

她看了眼床邊窄小的單人沙發，用嗡子哼哼一樣的聲音道：“沒關系，我們……都睡床上。”

說完，她就心跳加速，臉燒起來，拽著玩偶的手心冒汗。

聞清鈺楞了楞，忽然笑道：“真想這麽睡？”

傅曉訥訥點頭，羞恥感躍然而上。

聞清鈺又笑，過來拿走她懷裏的玩偶，半推半抱地擁著她走到床邊坐下，垂眸看著她：“曉曉這是，考驗我的自制力嗎？”

傅曉猛地擡頭，臉霍然燒起來。“不是。”她喃喃道。

聞清鈺望著她，臉頰布滿紅暈，眼角也紅彤彤的，耳垂更是紅得滴血，像顆紅色的小豆子，讓人想咬一口。

他喉結滾動了下，眸色募地幽深起來。

抱著玩偶可憐兮兮送上門的小孩，真是讓人忍不住想欺負。

半晌，他長長吐出一口氣，語調輕松道：“就算是考驗，我也能撐住。”

說完，他俯身在傅曉額頭親了下：“好了，睡覺吧。”

傅曉僵著身體被他帶上床，躺在他旁邊。

幾分鐘過去了，傅曉仍是不敢動，手腳僵直。鼻尖全是聞清鈺的味道，像是整個人都被他擁在懷裏似的。

右側手臂貼著他的胳膊，那塊皮膚額外的滾燙。

忽得，聞清鈺動了下，他直起上半身，探過手臂，關了床頭明亮的臺燈。

肌肉緊實的胳膊擦著傅曉的臉，她微微擡頭就可以親吻到。

傅曉聽到他喃喃自語：“真是昏頭了，燈都忘了關。”

語氣是難得的懊惱。

傅曉突然笑了，原來的緊張的不止她一個。

忽然她就沒那麽緊張了，趁著聞清鈺重新躺倒的時候，順勢滾進了他懷裏。

聞清鈺身體一僵，慢慢躺下來，擡起的胳膊搭在傅曉的肩膀，將她摟進了懷裏。

傅曉頭埋在他的肩窩處，臉頰接觸到細膩的肌膚時，她才發覺：聞清鈺上身穿著露肩的背心，下半身是寬松的運動短褲，她的腿都碰在他的膝蓋處。

源源不斷地熱源傳來，似乎還伴著對方的心跳聲，急促有力。

以及慢慢變得粗重的呼吸。

傅曉紅著臉，心裏忍不住偷笑。

她把臉埋在對方散發著熱度的肌膚上，悶聲道：“沒有考驗你。”

聞清鈺輕輕垂眸望著懷裏的人，熱乎乎得又嬌又嫩，像個大寶貝似的，滿身散發著香甜的氣息，不斷往他鼻腔裏鉆。

勾得他心猿意馬，極力克制才能這樣安安穩穩地躺著。

結果，他這邊控制了又控制，那邊小孩還不怕死道：“沒有考驗你。”

聲音軟綿，尾音嬌得不行，像是勾著他做些什麽似的。

聞清鈺氣得直咬牙，忍不住挑眉道：“那是什麽，送上門的宵夜？”

他的聲音冷清，卻帶著刻意裝出來的狠勁。

傅曉心裏酥酥麻麻，心尖泛著一絲癢意，忍不住往他身邊又靠了靠。

察覺到懷裏人的動作，聞清鈺額角直跳，擡手按住她的腰，啞聲道：“別亂動。”

傅曉今晚的睡衣是寬松到大腿根的睡裙，剛才挪動的時候裙角就蹭成一團，此時都堆在腰腹間。

放在她腰間的手，一邊在衣服上，一半扣在皮膚上。

中指指尖就搭在內褲邊緣。

手指帶著灼人的熱度。

傅曉繃緊身體。

她紅著臉，極力克制緊張和激動，微微仰頭，親了下聞清鈺的下巴，小聲道：“是宵夜，你要吃嗎？”

你要吃嗎？

聞清鈺汗毛倒豎，頭皮發麻。

心上人赤|裸|裸地邀請，簡直就像是一顆煙花直接在他心頭爆炸。

倏地，他翻身將人壓在身|下。

傅曉紅著臉，眼神羞澀地望著他，帶著親昵和信任，還有那麽一絲欲|念和少年人的躍躍欲試。

聞清鈺神色晦暗，滿臉克制隱忍，右手握著傅曉的雙手，緩慢拉高，抵向床頭。

目光一寸寸滑過她的臉，脖頸，微微向下滑。

寬敞的衣領十分不遮體，白嫩肌膚露出了大半。

他說：“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？”

聲音啞得不成樣子，喉結急速滾動。

傅曉只覺得自己渾身軟綿無力，著迷地看著他，牽制她雙手的胳膊就在耳畔，肌肉結實有力，手臂上青筋暴起。

她微微擡起下巴，親了下那塊凸|起的青筋，探出柔軟的舌尖，輕輕舔舐了下。

聞清鈺整個人差點炸開。

他知道他家小孩直白撩人的時候，常常讓人招架不住。

卻沒想到，這時候她還敢勾他。

勾得他腦子裏霎時間一片空白，只能猛地低頭，狠狠噙住那張熱火作亂的唇，讓她什麽都不能說，什麽都不能做。

只能被迫承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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